“我们家婉妍是快乐天使”，乍一听婉研妈妈说这句，我还以为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宝贝孩子的宠溺之辞，紧接着妈妈微笑着说了第二句，“这样的病只有十万分之一的中奖率，我们婉研中奖了。”啊？“快乐天使”是种病？！我又惊又疑，打量婉妍上上下下，她上身穿一件粉色的新棉衣，下身套一条粉色的绒裤，连棉拖鞋也是粉色的，纯正小公主的装扮。她眉目清秀，满脸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患病儿童呀！我赶紧问“度娘”，白屏黑字："快乐天使综合症"又称为快乐木偶综合征，英文名字为“Angelman syndrome”。最早由英国儿科医生Angelman报道，是一组由于影响15q11-13的母源UBE3A基因表达缺陷所导致的神经发育性疾病……这群孩子的笑容背后，伴随着一系列神经发育问题，包括严重的智力障碍、语言缺失、癫痫发作及异常的脑电发放、运动障碍、睡眠及喂养问题……这些天使们无法生活自理，需要终生被照顾……

与我同行的刘老师是桃江县特殊教育学校老师，他们学校是全国随班就读送教上门乡村试点学校，由他和另一位老师负责沾溪乡一线的七个特殊孩子的康复教育。婉妍就是其中一个。

已是三年，刘老师跟他们家已是十分熟稔。婉研父母平时在外打工，照顾婉妍的是她的爷爷奶奶，听刘老师说，每次去她家，婉妍都被爷爷奶奶照顾得无微不至。街坊邻里，也没有人取笑小婉妍。婉研奶奶家前面有一个宽敞的水泥地坪，农闲时，邻里坐坪里，拿零食喂婉妍，跟她逗乐，婉妍虽啥也不知，但总是笑吟吟的，谁不会喜欢一个总是带着纯洁无瑕笑容的七八岁小女孩呢？奶奶看着孙女那么快乐，也是喜笑颜开，搬出擂钵打擂茶……不染尘埃的婉妍，坐在善良热情的乡邻中间，擂茶喷香，笑容可掬，构成了一幅其乐融融，毫无违和感的画。

时逢年末，婉研父母回家了，大姑、小姑也都携家带口回娘家了。壁炉里的火烧得红旺旺的，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爷爷和爸爸轮着给婉妍喂饭，旁边比她大两岁的小表姐给她说着学校里的八卦，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婉研奶奶边择大蒜苗边跟我叨叨，现在党的政策也真是好，村上给婉妍申请了慢性病医保，建了档立了卡，你们特校的老师经常送教上门，对孩子进行康复训练，一点也不嫌麻烦；我们托了国家和党的福，怎么说也不应该再拖政府的后腿呀！婉研爸妈只管放心出去打工，我一个乡下老婆子，趁着身体还硬朗，做田种菜，每年也增补了好几万元收入呢！来拿蒜苗的大姑笑着补充：“我们这老娘啊，干劲足得很！常常叮嘱我们姊妹好好工作，不给国家添乱。”

窗明几净，房子里收拾得井然有序，杂屋墙角，整齐摆着一溜儿擦得亮亮的坛子，“这些坛子能整出我们乡的特色美食一一二十四碟呢！”小姑微笑着解释。

婉研妈妈走过来，轻轻擦去了婉研嘴角残留的饭粒，笑着说：“天使（综合症）尚无根治方法，平时除了药物控制，就是刘老师指导的专业训练，对婉研进行运动及语言康复、行为教育，她现在进步了不少呢！我相信将来医术发展，给我们婉研也换一个脑，不就好了吗？”看着婉研妈妈一脸憧憬，大姑插言：“换了脑就不是我们家的婉研了，血脉是彭家的，但脑子是别人的，你愿意吗？”大家一听，都作严肃思考状，婉研不知大人们说了啥话，更不懂话中的意味，咧开小嘴，呵呵地乐了……

时值正午，我们被留在婉妍家吃饭，没有大盘小碟，就清清爽爽五个菜：煎得两面黄的鲜鱼块，下饭的红椒炒豆豉，青椒蒜苗炒回锅肉，清炒藕片，炒大白菜，但味道都不错。屋子里暖烘烘的，房檐下挂着两个红通通的灯笼，屋后是直达资江河边的好几亩绿油油的菜地。“快乐天使”婉妍的快乐从何而来？我们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作者：曾令娥  民盟益阳市文艺支部，本文原载于“学习强国”平台“强国征文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