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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昔日的沿江大道

编辑:redcloud 2020-02-24 00:00:00
      长沙市解放前夕,湘江东岸有一条沿江大道,它南起西湖桥马头(即今天的杜甫江阁),顺着北去的湘水迤逦延伸至新河,是今天湘江路的主要路段。别看今天的湘江路集多种功能于一身,繁荣昌盛,气势恢宏,而它的前身沿江大道仅仅是古城湘江边一条专供运输的甬道而已。
      照说,湘江的防洪堤无疑是沿江大道的一条风景线,但那时的景致实在单调乏味,虽有矮石栏杆和年久失修的石级点缀,但弥望的仍是踩得紧巴巴光秃秃的黄色死泥巴。那些残缺得难以成行的垂柳下面一堆堆的卵石与河沙随处可见。大道的另一侧大多是简陋破败的棚户,惟几家米厂规模较大。
      当时长沙的货运汽车如凤毛麟角。白天大道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人力板车——成行成队的板车,举步维艰的车夫。它们的往返常形成对流。烈日当空,树阴下有人摆茶摊,分钱一杯,那就是板车工人的休息处和加油站。每至黄昏,板车工人收了班,大道就冷落为空漠的荒凉地,偶见两三个妇女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影绰绰地清理废品,更点染出寂寥而脏乱的氛围。
      那时长沙的搬运工人使用的板车还相当原始。车轮上套的是一圈弹性有限的厚橡皮,因而板车使用起来不活泛,而一辆板车经常要拖一两千斤,在平坦的路上前行尚且费力,遇到上坡,工人弯腰弓背气喘吁吁,使劲儿的大腿肌肉股股紧绷欲绽,也难以阻止板车滑坡。此时他们亟望有人从车后给力,一些穷孩子常站在坡旁自我推荐。一句童声问道:“要人推么?”只需几句洽谈孩子就会上前助力,常常是先用肩从车后抵住下滑的板车,再下死力助车爬坡。凭借着孩子们这支别动队,一辆辆板车才得以顺利上坡。在坡顶,汗流浃背的孩子接过几分钱,又飞步下坡赶下一趟生意。推一个小坡两分钱,推一个大坡五分钱,这种报酬简直是“针上削铁”。每推一个坡,内衣都要汗湿。要挣几角钱回家买点米,不知身上要汗湿多少次。要是落雨的冬天,一身内外都是湿的,他们比板车工人更辛酸。
      湖南各地的特产通过湘水向省会长沙集中,这些物资大部分在沿江大道的三四个埠头上岸。它们是江边最热闹的地方。高音喇叭指挥着争先恐后的货船有序地靠岸,调度着搬运工人的各项劳务。陡峭的石阶上工人们肩扛一篓篓一捆捆沉重的货物艰难地上升,“嗨哟,嗨哟”的呻吟宣泄着极度劳损的痛楚和满腔的愤懑。
      扛上岸的货物要将停在街边排成一长溜的空板车都装满,经清点核查,车队才一齐出发。他们可以分赴到古城的各个角落。因为河东穿越东西的大街小巷很多。如五一路、湘雅路、中山路……他们的西头都与沿江大道相接。因此,站在沿江大道的大堤之上放眼望去,常会感到那些在大道上蜿蜒前进的车队渐次分流是种聚散有致的表演。
      在中山路与沿江大道相接处不远,当时设置了一个粪码头。这里是当时全市粪便的主要集散地。掏粪工人每天黎明就到大街小巷公私厕所掏粪。掏出的粪便装在板车上一个椭圆形的大木桶里,经过弯弯曲曲的转折,拖向沿江大道粪码头。沿江大道路面沙石浮离,坑坑洼洼,车上的大粪桶与桶盖又不严合,板车颠簸起来,粪水便涌动溅射,淋漓桶外。那些给粪车助力的穷孩子都改在车前用绳子拉。粪车过后,晴天地上的黄色斑点构成条条虚线;雨天黄色的细流向路洼处蠕动。粪车到达码头后,板车工人就将粪倾倒在一个大池里。每天上午倒粪的响声此起彼伏,弥散开的臭气一阵又一阵。若是暑气蒸腾的夏天,行人不得不捂着鼻子、屏住呼吸,尽快穿越。
      长沙市解放后,位于沿江大道旁的潘家坪,建起了一排排粮仓,随之,一支运粮的新板车劲旅如异军突起。装有充气车胎的板车大量出现,年轻的工人驾驭着新板车,自诩为“城市的血液”,在新铺上柏油的沿江大道昂首阔步,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板车工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后来长春制造的货运汽车源源不断输入三湘,许多年轻的搬运工学会了开汽车,一阵呼啸,即可运货万吨。现代化彻底解放了他们,也美化了市容。
      1972年,长沙湘江大桥在万众欢呼声中沟通了湘江两岸,河东的引桥穿越沿江大道的上空。交通发展的非凡成果促使湘江两岸日新月异,也呼唤着沿江大道与之媲美。沿江大道一轮新的提质改造,从那时开始……(盟员   彭复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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