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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有个鄢光润

编辑:redcloud 2015-02-09 00:00:00

 

——一个普通盟员的文史业绩与启示

                                                        

    “光润先生又出书了,真了不起!”收到鄢光润先生的手机短信时我在心里说。这是今年8月中,我正在东北老家度假期间的事情。

    暑期后我回到深圳:“又是厚厚的一大本。”光润先生这次寄赠的新著,叫《湘潭孝文化孝歌选》。

    自2000年以来,光润先生已经送给我他自己著述和编著的有《彭德怀元帅回故乡》、《隐山采风》、《湖湘名谱辑要》、《湘潭姓氏源流》、《湘潭古代职官类释》、《湘潭孝文化孝歌选》等。在这些著述之外,光润先生还曾出版过《湘潭情歌三百首》,以及论文《湘潭正一道教调查》、《梅山文化区域信仰民俗的调查与思考》、《湘潭一个小山冲的信仰民俗调查》等。真是不简单,真是了不起。

    说光润先生不简单、了不起,主要还是因为,他原本只是个乡村小学教师,而且只在湘潭县四中读完高中,就回家就业,养家糊口去了。光润先生身体一直不好,腿脚不方便,到上个世纪80年代,已是五口之家的“主心骨”,生活十分困难。后来虽然上了个函授大学,加入了民盟,当上了县政协委员,最多也不过是湖南省湘潭县里的一位“小小的地方文化人”。就这样的知识底子,就这样简单微薄的身份,他却从不懈怠,从不灰心丧气。常常是一手拿锄头,一手拿笔杆,抖落满身泥土后又立刻伏案写作。他关注地方文化,搜寻各种有意义的历史文化遗存,深入民间走访,方志、族谱、民歌、地方信仰习俗等,无不在光润先生的调查视野之内,写作范围之中。无论冬夏,无分风雨,湘潭县的大街小巷、田垄地头,总会有人看见光润先生采风的身影。人们见他的书房命名为“银杏斋”,都称赞他为田野间卓立的一株银杏。

    光润先生为人坦率诚恳,平易温润,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但其用心却矢志不移,曾用笔名白丁、邑人等发表很多作品。

    “你是大教授,我是小萝卜头。”每当我在电话里赞扬他的时候,光润先生总是这样谦虚而客气地对我说。

    那年,我拿到《彭德怀元帅回故乡》之后不久,光润先生又要出版新作《隐山采风》。他打电话给我,希望把我写的一篇关于湘潭隐山与湖湘文化的关系的文字作为他的这本书的序言。我当时正在北京参加“第十二届世界中国哲学大会”,听说他的书名叫《隐山采风》,就爽快地答应了。从北京回到湘潭之后,我把那篇文字的前面加了一个两、三百字的小缀,又在后面补充了一点对那本书的观感。我在前缀中说:

    “光润先生以隐山为题,写湘潭的民俗、民间文化,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这本书的出版,终于使他的愿望得以实现,我为他高兴。”我说,“我认识光润先生,时间虽不长,但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光润先生是一位热衷于民俗和民间文化整理的文化人,为此,他曾走过艰难的道路。”

    我在这个小小的前缀里点赞光润先生说:“光润先生一直将文化当成一种事业,他对文化的始终不渝的热情和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是颇为感人的。”这本书虽然没有很深的思想,但因其所写的是隐山民风,所以使我很感兴趣。由于学术研究的原因,我的人生,这辈子竟然跟隐山结下了难解难分的缘分。关于这种缘分,我不必在这里详细再作说明,只要把当时的这个小缀再写出来,读者诸君自会明白:

    “光润先生是湘潭隐山人,而隐山是我正在研究的宋代思想家、教育家和诗人胡安国、胡宏父子的佳城所在。为了找到隐山,我曾经付出过艰苦的努力。最后终于在胡宏的后裔、我的学生胡菊香的帮助之下,才找到的。而带领我走上隐山拜谒胡安国父子之墓庐的,则是湘潭县花石乡88岁的胡基瓒老人和他的60多岁的儿子胡盛弼。当时和我一道上隐山的,还有我的学生胡菊香、蒋浩、王丽梅和尹文汉。当我找到隐山时,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我们买了香烛、纸钱、鞭炮,还有供果等,长揖在先贤的墓前。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学祭,是后来的学人对先贤的崇敬而诚挚的祭祀!此后,我为了协助隐山开发和对研究生进行实地的历史文化教育,曾十五六次上隐山,与隐山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我记得那次从隐山回来后我还写了一篇祭文,现在不知哪里去了。因为我不断上隐山,不断跟隐山人民发生感情交流,以至于被隐山人民授予了“隐山永久荣誉农民”的光荣称号。

    2005年,我从湘潭大学调到深圳大学工作,从此再没见过鄢光润先生。不过,光润先生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信息给我,除了年节的祝贺,一定就是又有新著要送我了。来深圳以后,又收到光润先生好几本书。光润先生辛勤采绎,笔耕不辍,为了整理地方历史文献和地方族系家谱等,几十年如一日,把辛勤获得的各种材料分类、整理、编辑,连加自己的著述一起,汇总成书。光润先生就这样一来二去,竟然快要著作等身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不必在这里大肆张扬光润先生的非凡,只想在这里告诉现在的大学生和研究生、博士生们,人的一生只要坚持,肯定会有成就。不要总以为自己身份不够高,学养不够深厚,就自我衰颓,自我萎靡不振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天下比我书读得多、读得好的人有的是,哪有我出人头地的地方和机会?”看看光润先生,人家不是大学生,人家原本只是个满身粉笔灰的乡村小学教师!

    再看看我们现在很多读了很多书,有了很高职称,顶着很多头衔的“大先生们”,除了忙于写应景论文去挣工分,再就是脑袋削出尖来,不顾颜面地不停去申报各种名目的学者、各种名目的奖励,以便挣取更多的工分。除此之外,又有多少人还能真正留心纯粹的思想、文化的整理、宣讲和研究?去掉这些外在的、短近的功利目标,他们还有多少能够愿意并且坚持继续“自己的”文化和思想的工作?

    世界上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做,不一定非要当大官、发大财,出大名,当大学者。像光润先生这样的“小萝卜头”,不也一样通过自己目标明确而又始终不渝的努力,而使自己的人生光闪闪,亮晶晶了吗?

    每个人都是一个绝对不同于他者的个体,每个人也因此一定具有任何一个他者所不具备的属于自己的特殊人生。为什么不去努力找寻真自己,却一定要万人空巷都去考研、考博、考公务员,当大官、挣大钱、进大学、当教授呢?那些大官僚、大财阀、大名人、大教授,真的就比鄢光润先生这样的“小萝卜头”崇高伟岸吗?

    一个人的伟大,其实就在他的平凡,在平凡中坚持,就能在平凡中干出不平凡的事业。伟大,有时常常就是对平凡的坚持。任何伟大的思想家和学者,也都是像光润先生那样,一点一滴,孜孜不舍的积累而来,不是通过读什么大学,什么学位,或者评上什么职称,获得什么奖励得来的。尤其在高等教育严重功利化,严重课题化、“论文”化、“获奖等级化”的今天,各种名目的“学者”,早已使人眼花缭乱,搅得大家心旌摇曳,魂不守舍。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真正从事纯粹属于个人爱好同时又真有意义的文化、学术和思想的研究工作了。那些自大得快要自我爆炸的年轻博导们,各种研究基地负责的人们,各种级别高的研究课题的主持者们,又有多少真正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他们又作出了多少真正有自己真情实感的论文论著?加以形式化、格式化的教学与科研的要求,多少有才华的教师都已经被淹死或正在被淹死在这种体制里面?为什么一定非要钻进这个体制里,才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意义呢?

    年轻的朋友们,如果你能明确判断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个平凡人,那你就坚持作你平凡的事情,不必好高骛远,不必用追求高远目标的虚渺行径包裹自己平凡的身体。其实所有的伟大,都正在平凡之中。离了平凡,就会陷入真正的平凡,就会远离真正的伟大。伟大正在平常中体现,平常到不平常的时候,你就伟大了。

    这就是我想借助湖南省湘潭县这个小县城里,一位“小萝卜头”学者鄢光润先生的平凡而不凡的人生业绩,对有志而迷惘的中青年朋友和学生们所要说出的一点话语。

    湘潭有个鄢光润,天地间又何处不能有他、有你,有属于咱的真自己!(王立新)

 

    (本文作者王立新,黑龙江省青冈县人。民盟盟员,曾任湘潭大学哲学系教授,现为深圳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哲学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著作有《开创时期的湖湘学派》、《圣者凡心——王立新教授讲论语》、《天地大儒王船山》、《理学开山周敦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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