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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岁月的记忆

编辑:redcloud 2019-10-08 00:00:00
      我是1935年生人,属于人们称之为“生在旧中国,长在红旗下”的那一代行列。我的老家地处浏阳南乡湘赣交界处一个偏僻山村,从我有记忆的年代起,村民们就是在穷愁潦倒食不裹腹与兵荒马乱动荡不安中讨生活。
      1944年冬天,日本侵略军已经侵占了浏阳,两队鬼子兵就盘踞在离校十多里开外的大瑶与金刚镇上,他们不时下乡打劫,踹门踢户,疯狂掳掠。有时候,他们抢劫的粮食牲口实在太多,一下拿不动整头的猪牛,便抽出刺刀在猪牛的臀部背部活生生地砍下一大块肉来,搞得满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老百姓一眼望见鬼子兵来了,都吓得拖儿带女往深山老林里钻。邻村有个抱着婴儿进山躲日军的妇女,因为孩子啼哭,她怕暴露目标连累众人,便使劲地捂住孩子的嘴鼻,可怜的孩子便这样活活地闷死在母亲的怀里。
      令人痛恨的是,那时候村里还驻扎着号称“抗日挺进队”的约莫一个排的国军,听大人们说,他们是被鬼子兵打散了的国民党杂牌军,尽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虽然进驻村里好几个月了,却从未见其打过日本鬼子,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往大山深处抱头鼠窜。“挺进队”不光吃的粮食要村民们摊供,还经常派出兵丁挑着箩筐闯到团近的村庄去抓鸡打狗,或窜到百姓菜园里去抢摘蔬菜。有时候,“挺进队”的丘八还装腔作势地对过路的乡民进行盘查,由于听不懂乡民的土话,他们便诬称过路人系日本鬼子的“探子”,将其抓住绑起一顿毒打。因此,老百姓对“挺进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全然没有一点好的印象。
      但是,在那风雨飘摇的艰危时世下,我们学校的老师们却仍在一个破败不堪的祠堂里坚持给同学们上课。那时,教“唱游”课的宋老师给我们教唱了许多抗日救亡歌曲,如《义勇军进行曲》、《松花江上》、《大刀进行曲》等等。对于这些歌词的意义我们当时虽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那抗日救国、同仇敌忾的情绪却深深地震撼着我们幼小的心灵。印象最深刻的是宋老师在毕业前夕教我们唱过的《毕业歌》,那热烈的呼号与庄严的召唤,至今还萦绕在我的耳畔。 那年冬天,一个冷飕飕的日子,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同学们聚集在一间四面透风的厅屋里举行初小(那时小学初、高分段)毕业典礼,老师与同学代表发言以后,由我们几个10岁左右的小伙伴化妆表演了根据儿童歌谣《两只老虎》改词的《打倒日本》活报剧,同学们的表演非常投入,直揍得扮演日本鬼子和汉奸的小伙伴哇哇直叫。当司仪员宣布唱《毕业歌》时,同学们“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迅速地排成两列横队。我们激昂慷慨地高歌:“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那抗日救亡的呼声,如声声警钟,在我们的心头激起强烈的共鸣。当我们眼含热泪地唱着“满耳是大众的嗟伤”“一年年国土在沦丧”时,脑海里映现的是一幅幅敌寇蹂躏家园的凄惨景象,胸中燃起的是对万恶的日本鬼子和腐败无能的蒋介石政府“不抵抗主义”的切齿痛恨。“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我们今天是弦歌在一堂,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唱着,唱着,同学们一个个紧握着小小的拳头,热血沸腾,泪流满面。我们真恨不得马上拿起武器,去与敌人拼杀一场!同学们越唱越嘹亮,越唱越激昂,唱完了一遍又情不自禁地接着唱起了第二遍。此时此刻,少不更事的我们恍惚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胸中澎湃着要“担负起天下的兴亡”的豪情壮志。
      1949年的长沙城里,遍地腥风血雨,面临末日的国民党反动派对于革命人民和进步学生的反抗斗争更是进行疯狂的镇压。特务分子大白天在街上肆意抓人,对思想有进步倾向的人士用麻布袋兜至湘江水里淹死的事亦时有所闻。由地下党及其外围组织领导下的长沙市学联也被白崇禧下令解散,被迫转入地下活动。其时,我正在长沙市明德中学读初中,也与班上的部分同学一起参与了由高中同学组织的为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与争取长沙和平解放而进行的各种形式的斗争,如抗议国民党政府制造的“4·1”惨案而集会游行支持南京学生;为抗议岳阳反动军警屠杀示威学生制造“4·13”惨案而举行罢课等等。同学们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歌曲,攥握拳头,紧挽手臂,奋然而前行。同学们还不顾反动派的的威压上街张贴“反对封建军阀把湖南投入战争漩涡”、“反对假和平,争取真和平”、“拥护中共和谈八项条件”等标语口号。教学大楼“乐诚堂”二楼的两边墙上,也经常贴满了各个进步社团所出的《呐喊》、《黎明》、《生活》、《曙光》、《前哨.》、《春雷》、《向太阳》等刊名的壁报。这些壁报都紧密结合当时形势,刊登时评、政论、诗歌、漫画等等。为了纪念“5·4”运动30周年的光辉节日,各个社团出了一期无字的壁报,以示对反动派高压行径的愤怒与抗议。“5·4”前夜,有个社团率先贴出了一张打“×”的壁报,接着,各个社团纷纷仿效。有照样在壁报上打个大“×”的;有在壁报上画上一个嘴形,然后在嘴上画上一张封条的;有在壁报上泼洒着红墨水,揭露反动派血腥镇压学运罪行的。我们班上的几个同学一商量,就干脆贴出了一张只有壁报刊名的大白纸。这一张张无字的壁报,大长了革命同学的志气,大灭了反动派的威风。同学们毫不畏惧地坚持斗争,心中坚信——天色愈暗,愈接近黎明。
      长沙解放时,同学们迎着绚丽的朝阳,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真有说不出的喜悦和亢奋。大家一齐涌向街头,高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和《太阳出来了》,使劲地挥动着三角小红旗,狂热地跳着秧歌舞,在小吴门迎接解放军进城,在大西门码头迎送着途经长沙南下的刘邓大军过江。学校秋季开学时,教育局从城区另一所中学调配来了一批课桌椅,但校方一时来不及筹措汽车板车搬运,同学们便集合起来自己动手去搬,当我们搬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没气力时,便高唱《跟着手泽东前进》那首歌给自己加油打气——“年青人,火热的心,跟着毛泽东前进……新中国的一切,要我们安排,新中国的一切,要我们当家作主人……”过去,学校的环境卫生都有工友打扫,在同学们的要求下,当时却是由学生会组织同学们自己打扫,显示着大伙“当家作主人”的气派。”
      1950年1月寒假期间,我获准参加了团市委(那时候的团组织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在“民宪女校”举办的“团训班”,不久,团组织便批准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青年团员。此后,我便经常在星期天晚上与学校的团员们一起排队去一中礼堂等地聆听团市委组织和安排的“团课”。并且,还向图书室和其他团员同学借阅了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斯诺的《西行漫记》、艾思奇的《大众哲学》、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等书籍。这些都大大开阔了我的认知视野和提高了我的政治觉悟。这年冬天,在抗美援朝的战声中,学校掀起了参军参干的热潮,年方16岁的我,也与班上的几个团员同学一道报名参军。没几天,学校便公布了批准参军的数十个同学的名单,我和大家高兴得抱在一起又蹦又跳。队伍集结后,省市领导特意在中山路“潇湘酒家”设宴为我们饯行。然后,我们的新兵队伍豪情满怀地唱着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共青团员们奔赴前线时唱的军歌开拔——“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青年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再见了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此时,中山路两旁聚集着许多前来送行的新兵战士的家长和自发欢送的街坊群众,有的商家还燃放起热烈的鞭炮,同学们高高地举起有力的拳头,挥泪告别亲爱的父老乡亲……
我在参军以后,当了空军地勤部队的普通一兵(机械员);退伍参加工作以后,做了恪守三尺讲台35年的碌碌园丁。作为一个跨越新旧社会两重天的过来人,我见证了伟大祖国过去积贫积弱和受日本强盗蹂躏欺凌的悲惨景象,也见证了伟大的党领导着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从“站起来”到实现“富起来”和“强起来”的光辉历程。今天,建立70周年的新中国,已是屹立于世界东方的全球瞩目万邦景仰的“民族有希望,国家有力量,人民有信仰”的泱泱大国,正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壮阔道路上豪迈飞奔……抚今追昔,老夫咋不心涛澎湃热血沸腾呢?激情难已,口占数句“打油”以述胸臆——回眸来时路,不负少年心。襟怀报国志,勷圆复兴梦。(萧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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